第5章 “逗逼”

这剧情底下的同学们都看傻了。

吊车尾对刚历史大魔王刘玲老处女，居然真的收了对方的人头。从郡丞高中建校以来也没发生过这回事。

真是奇哉怪也，让人难以置信。

有的同学开始怀疑吴子帆的耳朵里是不是内置了蓝牙耳机，他在这头的威风八面，其实都是因为有人给他通风报信。

于是有人真的扭头去搜寻那个“jian细”，可现在教室里的脸孔一水的目瞪口呆，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，哪里会有什么通风报信之人。

那真就怪了。

莫非这吴子帆其实一直都记忆力超群，只不过为人低调不爱表现？

合着这小子一直都在扮猪吃虎装深沉吗？

同学们心里一通胡思乱想的时候，吴子帆脸上也是忽明忽暗，既涌现了力挫强敌的得意，也泛出一种命悬一线的后怕。

其实，哪里是他在装深沉，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功于《加点人生》给他的奖励。

刚才在转身往墙根走的时候，他拧巴的脑袋忽然冒出一个想法：就这么认怂了？这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人？先是被弟弟的女粉丝拿鸡蛋追得满地乱窜，然后又被刘玲老处女攥出了团粉，这么下去明天指不定又是谁跑他头上来拉屎撒尿呢，不行，男人怎么可以活得这么窝囊！

可拿什么反击呢？

他确实回答不上来那道题，答不上题目那说出大天来也没有用。

人在危急关头都有点信邪，吴子帆也不例外。电光火石之间，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厕所里听见的那个声音。

那个奖励。

之前他一直认为是谁的恶作剧，所以打死也不信有这回事，但是都被逼到这份上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。

于是他抓耳挠腮地去找那个什么心眼状态，他以前也多少看过一点武侠小说，知道练武之人的武功到达一定层次之后，就可以内视自己的丹田和经络，虽然吴子帆自认不是个迷信的人，但抱着试试的心态，他也将信将疑地闭上了眼。

然后他真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。

他看见了一个游戏面板。

面板上他的属性按智力、力量、敏捷、魅力，依次列着，各属性的数值也如之前那古怪声音所说的一样，分毫不差。

面板的最下方有一个12格的小包裹，里面有个锦囊似的物事，吴子帆的目光在上面一停，就听一个机械的电子音传来：“系统随机奖励，是否使用？”

吴子帆心里应了个是，一阵金闪耀，那锦囊像泡沫般破裂，接着又是一个提示：“你获得了一个主动技能：过目不忘，使用后可以记起曾经看到过的所有东西，冷却时间168小时（7天），持续时间1小时，是否立即使用？”

都火烧眉毛了，哪还能等？吴子帆忙不迭地又应了是，这回没提示音了，但是吴子帆还是得到了一种奇异的反馈。

一种深入了大脑皮层冰凉清爽的感觉。

就像堵塞良久的下水道得到了疏浚，大脑一下子变得无比畅快，接着，无数的画面、声音、字符，一股脑从记忆深层浮到了他的眼前。

往日的一切变得无比的清晰，像是面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荧幕，吴子帆的所有历史都一五一十在上面写着。

心念一动，那本他翻了无数回，但却始终没记住多少东西的高三历史课本浮了他视野的正中间，翻开到第七十三页，找到了第三段。

一字字一句句，哪有半点疏漏？

吴子帆到这时才终于相信：妈的，这世界上原来真的有鬼……

之后的故事，就如刚才所写了。

现在，他瞧着刘玲那张更加干瘪苍白的老脸，心头不住地泛起一个念头：叫你捉弄我，叫你捉弄我，怎么样，踢到铁板了吧？

得意归得意，但是吴子帆也深深知道，倘若不是得了“过目不忘”这么个神迹般的技能，他今天算是真趴下了，想象那之后他的处境，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。

“刘老师，一直都是您在考我，要不我也来考考您？”

这出戏演到这儿，刘玲算是大败亏输。

出题刁难，结果对方答上来，撕毁赌约再来，对方又答上来了，顺带还戏弄了她一番。

按理说，事不过三，这件事儿到这儿收场也还算体面，可刘玲现在哪有服软的样子。她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后，又把身子给挺直了，眼睛死死盯着吴子帆，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。

吴子帆本来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，师生之间有矛盾是常有的事，再说以他之前的表现受点区别对待也在情理之中，但刘玲这不依不饶的样子让他刚沉下来的火气又猛地窜了上去：还不够？非得把我弄趴下是吗？非得要我在人前出个大丑是吗？我到底做了灭绝人寰的事情让你这么针对我？

行，你不喜欢留余地，那咱就都别留了。

这么想着，吴子帆索性就反客为主了。

高三三班的同学们觉得今天的历史课上得很值回票价，新闻社的同学恨不得立马广播全校，然后圈地卖票。

标题他们都想好了：刘玲老处女千里单杀反被草。

都说事不过三，刚才刘玲老处女二度受到打击，居然还不肯罢休，眼看着又要起身再战三百回合。

这剧情，比看电影还精彩。

刘玲这会儿正在心里琢磨再出个什么题目挽回局面，吴子帆这句话可谓正对她的胃口，但她还是生气了：什么叫“我也来考考你”，她堂堂一位人民教师，浸yin历史这门学科十多年了，要说这间教室谁的历史造诣最深，那除了她不做第二人想，你来考我？也不颠颠自己斤两！

正要接茬，忽然心里一突突，她忽然想：要是吴子帆也用指明页码段数的方法来考她，那她不一定能答上来，她虽然对历史了如指掌，但要说一字一句丝毫不差地给背出来，多少有点吃力。

这么一权衡便又住了嘴，转念开始想怎么把这话给挡回去，然后再把主动权拿回手里。

“我也不考您别的，就咱们刚才说过的内容，肯定比您刚才出得题目简单……”

刘玲心里七拐八弯，还没想出什么辙来呢，吴子帆却又发话了。而且说的话越来越气人，什么叫“比她刚才出的题目要简单”，你在嘲笑我的能力吗？你是觉得我还不如你是吗？

小王八蛋，得了点便宜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。

刘玲又张了张嘴，但话刚到喉咙，又卡住了，因为她发现这件事对她完全没好处，答对了一道比她自己提得问题要简单的问题有什么用呢？一个不慎答错了，那可真就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。

“要是你答对了，那不用您动手，我自己申请退学，要是我答对了，您只要让我进教室就行了——虽然您撕毁了之前的赌约，但我现在是真想进教室坐会儿，站着怪累的，怎么样，您敢不敢试试？”

有些同学们听见他的话有的忍不住笑了起来，叫刘玲一瞪，这些笑声又全都卡在了喉咙里。但无论怎样，吴子帆最后的那句话就是刘玲之前对他说过的那句话，一模一样，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，吴子帆看她憋着坏要整自己却又磨磨唧唧一肚子道道，很是不耐烦，故意用这法子来气她。

剩下的同学则摇头叹息起来，他们觉得吴子帆这么还击是很痛快，但很不明智，刘玲老处女或许没有一字一句全部背诵下来的能力，但你要把内容框在刚才的那些知识点里，那么无论你怎么考也考不倒她这位历史课的女魔头的。

这叫弄巧成拙。

“这可是你说的！”但是不等吴子帆反悔，刘玲已经应下了，因为现在这件事对她有好处了，那就是可以把这个讨人厌的学生赶出学校，她还就不信了，就刚才那短短几段的内容，可以把她给考倒？

有些刚刚才对吴子帆有点好感的同学这时又替他摇了摇头。但吴子帆本人却很淡定从容。

“请问——”

摇头归摇头，他们也很好奇吴子帆究竟为什么那么自信，于是他开口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仔细听着，生怕漏掉了什么。

“第71页……”

“第三段的内容……”

完了！

听到这里有的同学已经心里暗叫糟糕，他们在想吴子帆该不会是想把刚才刘玲考他的题再考回去吧？拜托别这么天真好吗？她虽然没有你那么变态的记忆力，但现成的内容怎么可能记不住？

刘玲听到这里冷笑了一下，她现在知道吴子帆打得什么主意了，他是想贯彻刚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把戏啊。

“…..的第二行……”

嗯？还有？

“……的第三个字符是什么？”

一句好好的话，叫他分批念出来，绕得人有点晕头转向。刘玲包括底下伸长耳朵的同学们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。

然后所有人都傻了。

这问题说难吧，确实不比刚才刘玲刚才的问题难，因为这个题目起码有个范围，还有的蒙。但是这题够孙子，吴子帆刚才背得一段那么长，谁知道分成了几行啊，鬼才知道第二行的第三个字是什么！

刘玲脸上的冷笑凝结了，下意识地，她看了看台下的张志庭，张志庭嘴一张，马上就要偷偷把答案说出口，吴子帆忽然喝到：“张志庭你给我闭嘴！”

他这一喝把所有同学的目光都拉到了张志庭的身上，张志庭狠狠地瞪了吴子帆一眼，然后在众人目光的逼视下缩回了脖子，再没说什么！

刘玲失去了援助，神色一时有点灰暗，可是她忽然注意到吴子帆刚才的问题问得是“第三个字符是什么”，他为什么要强调是字符？

难道是一个符号？

好小子，居然故意给我挖了这么一个坑，这个题目乍一听有点不可思议，但是第二行第三个字是个很近的位置，稍加揣测就有可能蒙对。他敢拿前途来跟我赌，一定不会做这么没把握的事情。

肯定就是一个符号了！

刘玲脑中电光一闪，忽然在脑中背诵起那段话……

“是一个逗号！”片刻后刘玲颇有把握地回答道，历史课本行文一般严肃，极少有其他的符号出现，不是逗号就是句号，从文中的内容来推测，刘玲觉得那很大几率上是一个逗号。

这个回答让同学们十分的意外。

也让吴子帆的脸色难看起来。刘玲眉毛一抖，干瘪的脸又难看地笑了起来：她猜对了。

“错！是发展的展字！”

孰料，吴子帆马上给出了一个大相径庭的答案。

刘玲脸上的笑容一滞，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张志庭，张志庭再次奉之以无奈的点头。

刘玲无法接受，急问：“那你为什么要——”

“为什么要刻意强调是字符是吧？老师您是教历史的，难道您不知道什么叫声东击西吗？”看着刘玲脸上那有点不可置信的表情，吴子帆出了一口好大的怨气，叫你玩我。

然后他又缩了缩脖子，屋外的风吹得他直哆嗦，他脸色难看就是因为这个。

刘玲瞪大眼睛，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学生居然可以顽劣到这种程度，厉声问道：“你知道你究竟在干些什么吗？”

也许是过于过于庞大的记忆使吴子帆的大脑产生了混乱，也许是刘玲一如既往的恶劣态度激起了他的反抗意志，吴子帆忽然回了一句没头没脑，却又威力十足的话：“我在逗逼啊！”

教室里的人先是面面相觑，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接着一些经常接触网络，联想能力比较强的同学忽然想通了其中关键。

于是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然后这种窃笑声就像瘟疫一样传遍整个教室。

不明白的人，在那些已经领悟了的同学的指引下也找到那个笑点。

“不是，刘老师，我不是那个意思，你别误会！”

然后吴子帆自己也反应过来了，他刚才说那句话完全是不经大脑，这会儿想到其中的隐含的意思不禁大为后悔。之前他顶多算是顶撞老师，但这可就算是公然侮辱或者是调戏老师了，他是想有力地反击一下刻薄的刘玲，却从未想过要做到这种地步。但他这句话不说还好，说出来反而坏事了。刘玲经他莫名软化的态度的提点，也开始注意到这个回答里更深层次的意思。

逗逼？

逗…….逼？

你是在说逗你个老逼的意思吗？

接着，想通其中关键的刘玲露出一幅近乎恐怖的表情，脸上那层厚厚的粉底几乎快要剥裂开来，最后她以常人难以到达的分贝嘶喊起来：“吴！子！帆！”

据说，那天有人看见天空裂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