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新年

新年的第一场大雪来得是如此猛烈，从早晨一直飘到傍晚还没停歇，妆点了整个天地间，尽是一片银白。

门前的枯树枝桠，随着越来越厚的积雪，终于承受不住重量。“啪嗒”的一声，摔落下一大团积雪，掉在雪地里，摔成了满地碎玉。

突然发出的声响，让门前的正在堆着雪人的江轩有些惊喜的转过头来，扫视了一遍是积雪掉落的声响之后，他脸上的惊喜变成了嘟嘟小嘴，继续转过身去摆弄雪人。

门前早已堆好两个雪人，一大一小，紧紧的挨着，虽然模样不大标准，但是这是年仅十岁的江轩一个下午的杰作。上次和江廉的事情后，父亲对这件事一言不发，江宁叔叔和他大吵了一架后离开，过了一个多月，父亲就去帮助流星镖局护镖，已经十几天没有回来了。江轩对江廉的恨，也深埋进了心里。

他搓了搓有些冰冷的小手，指了指大的那个雪人，又指了指小的雪人说道。

“这个是爹爹，这个是轩儿，爹爹要有一把剑，轩儿也要一把剑。”

说完他又过去开始在雪人的手上捏将起来，他想在雪人的手上用雪捏出一把剑，可是每次都捏到一半就断掉，这让他有些苦恼，托着下巴思索了几秒之后，他又突然惊喜的跳了起来。

他奔到那株枯树旁，从树上折下两根枝条，来到雪人身边，把枝条先插进雪人手里，随后抓起积雪，包裹在枝条上，原来他竟想出了用枝条作为支撑，做出一把雪剑的主意。

很快，两个手持宝剑的雪人就被捏了出来，江轩乐得大眼睛满是喜色。这时候，远处传来一阵鞭炮声，又震落了不少枝头积雪。江轩回头看了看远处，平日里看着从村头遥远处延伸来的路，被大雪覆盖后，显得更加的遥远，爹爹的身影，却还没有出现，他只好无聊的在雪地上画圈圈。他在等父亲回来，父亲常年在外面奔波挣钱维持父子俩的生活，但是今天是新年，他知道父亲一定会回来。

“爹爹怎么还不回来？”秋轩玩了一阵，开始感觉无聊，反复的在雪地上踱步，留下一串串的小脚印。

一阵阵的雪风吹过，秋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，最终他还是决定回到暖和的屋子里，刚转过身，就听见一阵马蹄踏雪的声音，回身一看，一个四十岁左右，满面风霜之色的中年汉子，正从马上翻身落下，打开栅栏，牵着马走了进来。

“爹爹。”江轩立刻迎了上去，从父亲手中接过缰绳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中年汉子的语气很严厉，正盯着两个雪人。

“爹爹，这是……这是……”见到父亲严厉的申请，江轩吞吞吐吐，半天不知道说什么。

“轩儿，你忘了爹爹平时对你说的话了吗？”

“我没有。”江轩有些畏惧的低下头，把马栓在了屋檐下。

“没有，那你说，爹爹平时是怎么教诲你的？”江傲天的声音，又从枝头震落了一团雪。

“勤练武技，将来……”江轩的声音支支吾吾。

“那你还玩物丧志，把时间浪费在堆雪人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上？”中年汉子说完，反手一巴掌，把两个雪人拍成了碎片。

看着散落一地，支离破碎的雪人，江轩头垂得更低，咬住嘴唇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男子见他这幅神情，脸上闪过一丝不忍，不管怎么说，他毕竟还是个孩子，但是很快，他又恢复了严厉。伸手在腰间，刷得一声，抽出了长剑。向江轩递了过去。

江轩默然不语，接过了长剑，

“爹爹教你的崩云大九式，再演练一遍给我看看。”

“嗯。”江轩点了点头。

“清风拂面，风起云涌，直上云霄……”江轩一边口中念着招式名字，一边就在屋中开始练习起来。

这崩云大九式，是江傲天最为得意的绝技，因为这手剑法是他自创的，一开始柔和轻灵，逐渐转变为凌厉快捷。靠着这一手剑法，他在外找些给人看门护院，走短程镖的活儿，养活了父子俩。

别看江轩年纪小，这繁复的剑法在他手中，虽然没什么威力，却舞得有模有样。渐渐的，江傲天脸上现出了满意之色，但是随之，也变得更加怅惘。

“爹爹，我练得不对吗？”江轩舞完最后一式狂风骤雪之后，额头上已经微微沁出几滴细汗，见到父亲这般神色，忍不住问道。

“没有，你练得很对，虽然你现在年纪还小，还没修炼出斗气，剑法没什么威力，对于其中一些精深奥秘，也难以理解透彻，但是以后，一定能给爹爹长脸的。”

江傲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，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。“轩儿，从明天起，你就要跟爹爹分开一段时间了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江轩忍不住问道，他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，从来就没想过要与他分开。

“你已经十岁了，也到了家族培养的年纪，该到那边去学习一段时间了。”

在天旭帝国，各大门阀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，会想各种各样的方法，而家族子弟的培养，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，凡是家族子弟，不问出身，都可以参加长达十年的培训，这期间，家族免费提供食宿和教导，十年之后，一些有有所成就的子弟，就能被家族重用。而其中的拔尖子弟，还有被某位长老收为弟子的机会，这无论对前途和将来的修炼，都是绝好的机会。江家的规矩是每四年举行一次培训，江轩这个年纪，刚好赶上。

“可是……可是我舍不得爹爹”。秋轩的声音小到自己都要听不见，自从上次江宁叔叔提了这个建议，江轩就经常听到父亲为这事在房间里自言自语，他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，但是没想到是这时候。

“轩儿，你过来。”江傲天眼中闪过一丝不忍，但是随即变得严肃起来，秋轩不敢吭声，默默的跟在父亲身后走进屋内。

父亲房间的供桌上，壁挂一副画像，画的是一位年纪约莫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，面容清朗，和江傲天有几分相似，腰悬宝剑，姿态说不出的潇洒。其下灵牌上书“先考江氏澜帆之灵位。”

望着灵牌，江傲天愣愣出神许久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突然，他转过身来。“轩儿，给你爷爷磕头。”

“嗯。”秋轩乖乖的跪下，给爷爷磕了几个头，对于这位从未见过的爷爷，秋轩心里只是觉得好奇，自打记事以来，父亲每年都会叫自己给爷爷磕头，这已经成为惯例，却从没有给自己讲过有关爷爷的事情。

秋傲天也在一边跪下，礼毕，秋傲天深深吸气。

“轩儿，有些事，爹爹从来没告诉过你，本来，也想等着你长大了才跟你说，但是你很快就要去家族学习，我们爷俩见面的机会就少了，所以，今天索性就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了。”

“嗯。”江轩重重的点了点头，收摄心神不再胡乱猜想，他知道，父亲接下来说的事情一定很重要。

“我们江家是帝国豪门，自先祖靖远公崛，建立江氏到现在，已有两百二十多年，这两百年来，一直保持着帝国四大豪门之一的地位，你知道，这是为什么吗？”

说起家族的强盛，江傲天自然是无比骄傲。作为天旭帝国现今三大豪门家族之一的江家，连续两百多年的荣耀不言而喻。